「你覺得她好不好追啊?」
「我怎麼知道啦。」
「如果寫情書給她,她會不會收啊?」
「會吧……」
「不曉得直接跟她要手機號碼會不會很瞎啊?」
「不會啦……」
一直到第二節下課放學之前,我都遭受著兩個方面的精神攻擊。
第一個攻擊來自我右側五十八公分位置的精神污染源——阿碇。
仔細想想,好像沒聽阿碇說過他喜歡過什麼女孩子。
但是阿碇現在似乎就是「煞」到了,正以每分鐘三到四次的攻擊頻率對我發出例如要怎麼接近人家啦,或是寫情要怎麼寫啦,再不然就是不敢跟人家要電話之類的這種問題來困擾我。真是,我從來不知道阿碇是這麼膽小的人,而且……
難道,難道阿碇不覺得人家是個活生生的阿飄麼?
背後傳來的冰冷寒氣簡直媲美聖鬥士小宇宙爆發之後的曙光女神之寬恕啊……
當然了,我知道我在用詞上犯了邏輯性上的錯誤,因為既然是阿飄,就不應該是活生生的,但是她只是很像阿飄,終究是個活人,所以才會有活生生的阿飄這種形容詞。
如果給班上那個很愛跟人家辯來辯去的副班長聽到了,應該會有一場很無腦的辯論。
而第二個攻擊,就是來自於背後那個活生生的阿飄。
我初步估計是從我後方六十四公分左右,誤差在正負十公分的攻擊點。
會有這麼不準確的判斷,是因為我根本不敢回頭看。
她的攻擊方式就是那種陰森低沉的「科科」笑聲,老實說,我真是猜不透啊!
我完全掌握不到她發出「科科」笑聲的頻率,所以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在偷聽我跟阿碇的對話。
有時候她的「科科」聲會在阿碇問完「如果她拒絕我怎麼辦?」之後響起,也有在阿碇什麼都沒問,只是盯著我看的情況下,突然「科科」地笑起來。
那聲音聽起來就只差沒有令我毛骨悚然而已,起雞皮疙瘩倒是有的。
但是阿碇的眼神看起來就是一副非常陶醉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那陰森的笑聲。
我就是相信她有在偷聽。
「好啦,今天的課上就到這裡為止。」台上的老師這麼說著。
當我聽到老師說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真覺得有種解脫的感覺。
我三兩下收好講義跟筆袋,立刻跟著同學們一起擠那個小小的門與窄窄的樓梯下樓。
以往都是會跟阿碇坐在教室中等同學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下樓,但今天的我實在是辦不到,總覺得對阿碇有點不好意思。
不由得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根本沒注意我已經走了!
這時的阿碇正裝出一臉斯文的模樣,轉頭看著那個活生生的阿飄。
喵的!到底是為什麼我會覺得對阿碇不好意思啊?
突然我的視線跟那個阿飄的眼神對上了,居然不知不覺地打了個冷顫。
愈想心裏愈是毛毛的我,便跟補習班同學一起擠著,頭也不回的下樓離開教室。
直到衝出最底下那老舊又生鏽的鐵門來到騎樓,心底那毛毛的感覺才彷彿逐漸消失。
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裡面五臟六腑都長了心絲蟲,然後在身體裡面爬來繞去,渾身發癢。
我當然沒有長過心絲蟲,但是胸口那股癢癢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看著同學們都是三五成群的離開,而我卻一個人站在騎樓柱子下,竟然覺得有點寂寞起來。畢竟每天補習都是跟阿碇一起回家,大概也是習慣了吧?
所以我想還是稍稍等一下阿碇好了,然後等等就能狠狠地虧他一頓。
對!虧他!就是要虧他,不但要虧還要凹宵夜,大麥克啦!
這件事情儼然已經演變成為不到麥當勞就不能解決的了,更!誰叫他重色輕友?
當然,我已經先到處張望了一下,看看附近有沒有奇怪的算命老頭,免得又被纏上。
我可不想從賽郎的綽號又換成別的。
不過一般算命仙絕對不會衝著客人叫他賽郎吧?
賽郎已經夠難聽了,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更難聽?
又等了幾分鐘,正確的說法是過了三分鐘又二十七秒後……
慘了,竟然是那個活生生的阿飄先下來!
我真的愣住了。
最瞎的是,那個阿飄還對我看了一眼。
其實,她的眼眸真的很漂亮,長長的睫毛,配著她水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真的是會讓我有心動的感覺,但是我每次告白都跟好兄弟扯上關係,總不能我真去喜歡一個阿飄吧?
那真是會白目到爆炸。
阿碇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出了鐵門,我連忙把他拉到一邊。
「你是幹麻?這麼慢下來,我等--」
這時候那個阿飄很優雅地走到一旁,非常文靜地站著。
看那個站姿亭亭玉立,一頭柔絲般的頭髮,整個人就是充滿著超脫一般俗媚的氣質,除了漂亮之外我也實在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然而沒等我說完,阿碇卻是一臉理所當然,大丈夫坦蕩蕩地說出他的理由,又讓我回到現實:
「我這樣才能看著她的背影啊!要是我走在前面,就不能一直回頭看啊……」
「哇咧!你會不會太誇張啊?」
我沒想到阿碇竟然已經對一個阿飄著迷成這樣。
如果說我曾經是為了愛而心不在焉,那阿碇這應該叫做走火入魔吧?
而阿碇也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臉上寫著「發情」兩個字,竟然一臉正經的對我說:
「唉呀,你先別管這個。」
然後又把我拉到一邊,低聲跟我說著:
「那個啦,她剛剛接到電話說,她管家接送她的車子在台大那邊跟人發生擦撞--」
「什麼?她還有管家啊?」
看那阿飄的氣質確實有種名門淑女的感覺,如果她真的是個千金小姐,那麼有個管家確實沒什麼好意外的。
但是有管家的千金小姐會跑來補習班上課嗎?
對於我提出的疑問,阿碇竟然給了很隨便的回答:
「管他個隨便什麼東西啦,總之就是要來接他的車子在台大那邊不能過來。」
這種回答令我有著不好的預感,就問:「所以?」
「沒有什麼所以啊,我想說就送她過去車子那邊,反正很近啊,你也一起吧。」
「靠,這樣感覺就很差耶,你約個會連我都一起綁架,會不會太順便啊?」
一般來說,要跟女生約會跟都會丟下電燈泡的吧?我實在搞不懂阿碇的想法。而這時候我突然看到阿碇在眼鏡片下的眼神彷彿透露著一絲絲害羞的感覺。
猛然想到,難道這是--這是阿碇第一次跟女生約會嗎?
大概是因為害羞所以才要找人壯膽吧?
可能阿碇自己也很明白這次不到麥當勞去是不行的了,居然自己說著:「唉喲,阿就大麥克咩……」
既然阿碇都主動招領了大麥克,我當然二話不說的加碼:
「兩個,外帶炸雞!」
「哼!你夠狠,怕你唷?」
阿碇從鼻孔噴出了氣。向來是有點小氣有點摳的阿碇很豪邁爽快的答應了,我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那我的二八七次不是告白不是很丟臉嗎?
我覺得我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囧到爆。
突然我又聽到了「科科」的冷笑聲,連忙朝阿飄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她低著頭,掩嘴偷笑。
她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很有氣質,如果說她真的是個家裏有個管家的千金小姐我也不會有任何懷疑,但是她的那種笑聲就是令我不寒而慄。
接著,阿碇就拉著我到阿飄的旁邊,替我介紹著:
「這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那個我的死黨,很賽的賽郎啦。」
阿碇向對方如此地介紹我,然後又對著我說:
「這是雷芷芸,雷就是那個天上打雷的雷,芷就是神雕俠侶那個周芷若的芷--」
「周芷若是倚天屠龍記的。」我糾正阿碇的錯誤。
「科科」
雷芷芸冷不防發出笑聲,害我我愣了一下。
阿碇似乎沒聽到,繼續理所當然的說:「管他啦!芸就是一個草字頭然後底下一個云啦!」
「什麼雲啊?還有,為什麼你介紹我就只有介紹賽郎?我的名字咧?」
「啊你本來就賽郎啊!」
阿碇一臉兇狠的頂完我,卻立刻轉頭對著阿飄一臉溫柔:
「走吧。」
「嗯。」
這彷彿是我第一次聽到阿飄正常的聲音,明明是非常的好聽的聲音,像是小提琴那樣優美的音色,但為什麼她笑起來是這樣科科科的呢?
就這麼莫名奇妙的,我跟在阿碇跟阿飄的後面,三個人離開了滿滿都是人的補習街。
(未完,待續)
- May 28 Thu 2009 17:41
= Devil May Cry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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