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了,那份青澀不再…

  那擁有自孤獨高傲而來的強韌精神;令他冷靜地解放內心的哀傷,於是…他選擇以如狼一般銳利的鋒牙面對著自認正確的抉擇。

  是恨?是寂寞?亦或是悲傷讓他踏上這條無間道?

  我不知道。




  劉劍鴻覺得自己才剛剛睡著,就聽到電鈴聲突然響起。但是房間吹著強勁的冷氣,他整個人蜷縮在被窩內實在有說不出的舒服,索性將被子一拉,連耳朵也一起蓋住。

  在王佳嬇的要求下,他每天都乖乖地在十二點以前上床就寢,而且時值夏初,將空調開到最低的溫度,然後蓋上大棉被睡覺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尤其在天譴之中完全沒有電費的考量──不過門外的電鈴聲還是不住催促,完全沒有打算停下來的意思,劉劍鴻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滾下了床。看了看手錶,凌晨一點多。

  「來了來了!」他套上牛仔褲,一邊拉著褲腰帶一邊朝門口走去,電鈴還在響著,匆忙之間扣上了褲腰帶,隨即不加思索的就打開了門。劉劍鴻完全沒想到要用門上的魚眼窺視孔去確認來者的身分。

  畢竟全世界只剩下他們三十七個人,總不會有什麼小偷強盜的,而且神真的要來找他也絕對不會按電鈴,八成又會附身在那個虔誠的林兆宏身上吧?他正這麼想著。

  門一打開,卻看到林兆宏一派斯文,謙謙有禮的站在門前──

  劉劍鴻登時嚇了一大跳,腳步一退,卻不小心被自己絆倒,一屁股跌坐地上,還緊張地撐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劍鴻你怎麼啦?」聲音是林兆宏本人的聲音。劉劍鴻這才呼了口氣,狼狽地站了起來,說道:「啊……沒啦,你把我嚇了一跳。我還在想神應該不會來找我才對,要來也是會附身在你身上,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你……」

  「神蹟是不會輕易顯現的。」林兆宏認真的說道:「況且申命記第五章二十五節就說了:『現在這大火將要燒滅我們,我們何必冒死呢?若再聽見耶和華──我們神的聲音就必死亡。』所以說不定下次我們再聽到神的聲音的時候,我們都會死。」

  「嗄?喔……」劉劍鴻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起來,眉頭還不自主的抖了兩下。林兆宏這個虔誠基督徒的身分是班上皆知,劉劍鴻也因為常常一起討論功課而和他很熟稔,還曾經被他邀約到教會去作禮拜,因此每次聽到他一本正經的講著聖經裡面的東西,總有著頭上會冒出大顆水滴還有三條線的感覺。為了避免林兆宏繼續講什麼「不信耶穌有罪」或是「天國近了」一類的東西,劉劍鴻趕快把話題帶回來:「欸……那個,你來找我要幹麻?」

  「七個要素!」林兆宏眼中明顯閃耀著興奮的火花,卻被劉劍鴻房間內超低溫的冷氣吹得打了個噴嚏。劉劍鴻讓林兆宏進了房間,要他隨便坐在沙發上,然後把空調的溫度提高,自己則一屁股坐回床上。

  就聽林兆宏繼續說道:「我剛剛的睡前禱告祈求耶穌基督赦免我們的罪,結果禱告完就突然想起了天主教有七個美德與七個罪惡的說法,雖然說我們基督教與他們小有區別,不過說不定他們七美德跟神所講的要素有些關聯──」

  「嗄?什麼?基督教跟天主教不一樣喔?」劉劍鴻奇道:「不都是拜耶穌嗎?」

  「當然不一樣啊,其實這是一般信徒也會搞混的事情,天主教是有教宗──」

  劉劍鴻一看林兆宏的表情正是一副要滔滔不絕細說下去的樣子,馬上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作了手勢打斷林兆宏對於兩個教派的解釋,說道:「等等,天主教與基督教的差別你等等再講,七美德與要素有什麼關係?都……都是七個的關係嗎?」

  林兆宏道:「神不是說要我們找回『人類初原真祖之七意念』嗎?又說那是失去的人類真心,而七宗罪指的就是亞當夏娃因為吃了禁果,離開伊甸園的時候所背負的原罪,所以對應這七個原罪的七個美德,很可能就是所謂人類的真心。」

  劉劍鴻聽著眼睛也亮了起來,興奮道:「那、那七個美德是什麼?」

  林兆宏從口袋取出了一張便條紙,遞給劉劍鴻。

  劉劍鴻將紙攤平,仔細看著上面寫的:

    色欲←──→貞潔
    暴食←──→節制
    貪婪←──→博愛
    懶惰←──→勤勉
    憤怒←──→寬恕
    忌妒←──→仁慈
    驕傲←──→謙遜


  「就我所知,原罪的由來應該是出自歌羅西書,那是新約中保羅……」林兆宏自顧自講著關於七宗罪的來龍去脈,完全沒注意到劉劍鴻心不在焉的表情。劉劍鴻一邊看著便條紙上那七個美德的名詞,心中卻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目前已經得到了一個要素,但那卻是林廣晏他們犧牲自己的生命所換來的,劉劍鴻也一直認定那是廣晏他們的行為符合了犧牲的美德,所以才能獲得要素。

  但是「犧牲」這個美德並不在林兆宏所寫下的天主教七美德之中。

  「奇怪……如果天堂要素是林兆宏所說的是那七個美德,那我所記得的誠實、犧牲等等,又是什麼的美德呢?」






  窗外,微涼的夜風在寧靜中緩緩迎來,拂過那敞開的窗台,又巧巧地將周德樺桌上的筆記本掀開了幾頁。周德樺正在桌前閉目沉思,聽見了書頁翻動的聲音而稍稍睜開眼睛,卻看見攤開的頁數寫著「禁忌之門」、「阿比斯之深淵」等的紅字,正是他此刻在思索的問題。

  早在那天林兆宏被神附身傳達天譴的時候,周德樺就已經將所有的神諭默背下來,當晚就一一紀錄于筆記本上。

  「亞當是希伯來神話,現在已經轉為猶太教的基礎;梣樹是北歐神話、橡樹是塞爾特神話;軒轅應該就是中國傳統中歷史神話無法分割的黃帝,天照是日本神話……這是傳達人類起源神話的部分,象徵發話者是在這些神話之上的主宰者,並不屬於哪個宗教。」周德樺筆記本上已經寫下了這段筆記。

  「巴比倫、蛾摩拉與索多瑪都是舊約聖經中被上帝毀滅的古城;反而是在莫恒丘.達羅的部分,是二十世紀初期發現的印度超古文明,是個傳說中受到空爆核彈攻擊的神秘古都……」周德樺將筆記本翻到這段紀錄,看了一下,又記錄下這些文字:「然而初始提到人類起源神話部分,卻沒有與印度有關的字眼,但是之後的『不入成空』與『色滅』卻又是起源於印度佛教的觀念……」

  前幾天為了大樓的布置與後勤規劃幾乎消耗掉周德樺大半的心力,實在另他無暇分身來整理這些比較關鍵性的思考,好不容易有了空閒,卻發現能釐清的只有幾個部分。

  周德樺又想了一會兒,才在「禁忌之門」的紅字下,動筆寫著紀錄:
  「阿比斯──Abyss,就是深淵的意思,也象徵著地獄。這個字與佛教的阿鼻地獄有著相同的發音,而且阿鼻地獄也稱作萬劫不復的深淵,於是在兩個不同的文化之間,卻有同一個字音字義相同,這點就與象徵宇宙的「全」的字頭Omn,或是禱詞的結語「阿門Amn」,也和印度呼應宇宙能力的發音「\Omn」有著同樣的巧合。這可說是種自然界中奇妙相對關係。那麼『禁忌之門』也代表著『地獄之門』……所以是……地獄之門已經開啟?」

  周德樺又想了想,用紅字在地獄之門旁邊寫下了:「The GATE of Abyss

  才寫完,他卻深深嘆了口氣,將筆隨意一丟又躺回椅子上。解開一個神開啟了地獄之門的事實,周德樺總覺得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

  對於要素──周德樺更是懶得理會──他不是沒下過工夫來思考,而是美德這種抽象的東西完全沒有正確的答案。光古希臘就有公正、剛毅、謹慎、節制等四個主要美德;而天主教更有七個美德對應著所謂的七宗罪,尤其加上教庭與神學家之間修來改去,不同教派還定下了不同的美德,若回到中國的傳統就有禮、義、廉、恥等,或者是智、信、仁、勇、嚴這些……太多的美德環環相扣,隨便找都可以有二三十個可以當成美德的名詞。

  而這些,也只是名詞。

  如果說美德就代表著班上的同學──或說是人類失去的人心,那找出這些象徵美德的名詞來制定行為,同學們也不見得作得到。

  何況神從頭到尾都沒提到美德。

  真祖人類不見得是亞當夏娃,要當成神農伏羲,甚至夸父女媧,或是伊邪那歧與伊邪那美等神話人物,也具有很大的可能性,專注在探索美德的項目,反而就不切實際了。

  「糟糕啊,完全沒頭緒。」周德樺自語著。

  看著自己寫下的「The GATE of Abyss」用紅筆畫著加粗。當現實與地獄已經互相連通,又有什麼「封神活物」會出現,他決定專注在提升同學未來一年的存活率。

  然而會有這些困擾,是因為此時的周德樺還不明白禁忌之門其背後所代表的涵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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